第九章 倒霉
小說:重生錦鯉小丫鬟作者:故里桐光時間:2024-08-18 18:30:03
沈笙對于這個世界的認知又多了一層。
她將目光投向這座小院。
屋子破敗,朱漆斑駁著,似是被廢棄了許久。
窗戶是用木板封死了的,既不透光,更不透氣,偏生又不能完全地遮擋雨露,這才叫整個屋子又潮又熱。
沈笙是被半路丟進這屋子的,自然沒什么隨身之物,哪有什么需要收拾的東西?
猶豫半晌,她又將目光投向了院子里晾得半干的衣裳。
從前愛說斷舍離,有舍有得,方能迎來新的人生。
她要舍的,自然是那套灰撲撲的粗布麻衣。
做工粗陋的衣裳,灰撲撲的眼神又土又丑,穿在身上不合身不說,還特別扎肉。
但不知為何,貼身的小衣卻如絲緞般光滑,又十分清涼,穿在身上整個人都是暢快的。
沈笙直覺這樣東西來頭不小,猶豫了片刻,到底是將那件小衣打了一個包,揣在身上,同絮絮兩個人一道圍著缺了角的桌子吃完了飯,這才告辭。
外頭,已經(jīng)有人來催了。
是錢四娘身邊的一號丫鬟秋秋,拉著個臉,不情不愿地模樣:“沈笙,小姐容了你一日,你該不會真要磨蹭這么久吧?別太放肆,否則沒你好果子吃!”
沈笙并不理她,只與絮絮道別:“絮絮,你要好好的,如果有機會,你……”
你要逃出去。
寧為小戶人,不為富家婢。
生死主家定,半點不由己。
絮絮同沈笙揮著手:“今日之后,不出意外的話,我們再也不會見了!沈笙,祝你前程似錦!”
“不,絮絮,山水有相逢,來日亦可期。今日一別,我們定會再相見的,絮絮,你,你好好保重!要記著,不論發(fā)生什么,性命才是最要緊的!”
生命最重要,其他都為身外之物。
如被錢四娘奪走的匕首,也如沈笙毫不猶豫吞掉的那碗藥。
絮絮雙眼發(fā)紅地握著沈笙的手:“沈笙,我會的!你也是!以后,你在四小姐身邊,萬萬要保全自己……”
兩個人,不過才接觸了短短半日工夫,卻因那盆水,或是一起吃過的一餐飯,從此結(jié)下深厚的友誼。
又或者只是因為她是沈笙來這世上之后第一個對沈笙釋放出善意的人。
世界予我以善意,我以善意回報世界。
沈笙與秋秋走出老遠,絮絮仍蹦著雙腿不住地跳著,試圖讓沈笙聽見自己的聲音:“沈笙,我叫絮絮,你可一定要記得我的名字呀!”
“沈笙!”
“沈笙……”
聲音漸漸遠了。
過了一片竹林,穿了荷塘,行過三重月亮門,秋秋終于領著沈笙到了錢四娘的金玉院。
錢四娘這時還未回來。
幾個灑掃的丫頭好奇地看著沈笙這個外來客,目光在沈笙腰間的牌子上一掃而過,似憐憫,又或是幸災樂禍。
唯獨沒有艷羨。
沈笙反而覺得意外。
按沈笙遍閱群書的經(jīng)驗來說,一等的丫頭,算得上是小姐們的貼身侍婢,地位也隨跟隨的主子而水漲船高,自然,也是眾人艷羨的對象。
怎地錢四娘身邊的人,卻是例外?
想到錢四娘對付她的那些手段,沈笙卻又不自主地打了一個哆嗦。
難道,這就是富貴險中求嗎?
看似副小姐的一等丫頭們,運氣好的,跟了一個開明大度的主子,自然活得光鮮亮麗,若是運氣不好,遇到錢四娘這樣的……
沈笙覺得心口和身上的傷都又跟著疼了起來。
少頃,終于有一個膽大些的二等丫頭捧著茶堆著滿臉的笑容朝沈笙走了過來。
沈笙本能地伸手想要去接,卻見那丫頭剛端到自己面前時卻變戲法似地方向一轉(zhuǎn),手一歪,滾熱的茶盞頓時跌在地上,飛濺的茶水暈濕了沈笙的裙子。
“呀!怎么這樣不小心?!”那丫頭頓時驚叫起來:“新來的,你怎地連杯茶都接不?。俊?
飛揚的眉眼出賣了她的算計。
沈笙垂下眼,提了裙子,仔細地將上面的茶葉桿子掃落,衣裳是濕了,卻也不是不能穿。
沈笙就當做什么都沒發(fā)生的模樣,向后退了一步。
這才淡淡地開口:“這樣滾燙的茶水,我自然是接不住的。姑娘好本事,這樣一盞熱茶偏生到了我的面前才掉下去,想必,你的手指也燙得很痛吧?”
沈笙目光落在那丫頭被滾水燙得緋紅的指尖上。
這算什么?傷敵八百,自損一千?
槍打出頭鳥的故事都沒聽過。
蠢成這樣,還真是愚不可及。
那丫頭紅了臉,狠狠地朝地上啐了一口,沖沈笙翻一個白眼,扭身走了。
就這?就這?
多少沾點不夠看了。
沈笙心下暗諷,如果錢四娘身邊都是這樣的智商,說不得還真有自己出頭的那一天。
剛松了一口氣,就聽秋秋在旁邊幽幽地道:“沈笙,你看地上這只杯子,漂亮嗎?”
“這可是汝窯的瓷,燒的天青釉,是夏日里最沁涼的一抹顏色……更是咱小姐的心愛之物,如今跌在地上,小姐定是不會再用了。不若你撿起來拿回去收著用,如何?”
“收著用?”沈笙覺得好笑:“秋秋,你覺得我是傻瓜嗎?你都說了,這是她的愛物,被我收走,你想我死?”
這樣的手段,實在不夠看。
乍然被戳破了心思,秋秋面上一僵,但見沈笙似笑非笑地盯著她,又覺得不能輸了陣勢,不由狠狠地瞪了沈笙一眼:
“我可沒你那么齷齪!你瞅瞅你這窮酸的樣子,頭發(fā)亂糟糟的,衣裳也只得這一身,真是寒酸的要命呢!我叫你留著,自然是想叫你有些傍身之物,也省得你這破落戶日后走出門去丟了咱小姐的臉!”
“哦?是嗎?那這樣說起來,倒是你很關心我,舍不得我受窮了?”
沈笙掩著口,笑得瞇了眼,盯著秋秋身后。
幾人簇擁著穿得金尊玉貴的錢四娘緩緩走過來。
越是靠近,沈笙面上的笑容就越大,夸張得令人不忍直視:“你是說,把四小姐的愛物自己留著,或是隨意處置,四小姐并不會同你計較,更不會責罰于我?秋秋,你的話,是這個意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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